【贺红】无眠夜

* (伪)情人节贺文。假如世界只剩你我的贺天视角+后续。大概有bug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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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说,如果你梦到了某个人,那么对方当晚便会失眠。反之亦然。


假设这句话是真的,贺天希望梦见他的是那个占据他脑海令他夜不能寐的莫关山。

 



没有一个字比“困”更能概括贺天现在的状态。他已经连着几天没有睡过个好觉了。


明明身心都极为疲倦,但躺到床上阖上眼后,大脑却依然无休止地运作着。


这样下去可不行,感觉可能会猝死啊……贺天虽然动起手来从不犹豫,但其实也蛮惜命的。他试着排除杂念,同时心里默默数羊。


一只羊,两只羊,三只羊,四只羊……


到这里都没有问题,白花花软绵绵的小羊们一个个从虚无中蹦出来排成队伍,重复着的形状看起来就催生困意。


八只小绵羊,九只小绵羊,一个莫关山……


啊,好像混进了什么东西。在咩咩叫着的羊群中,站着一位近来每夜都准时光顾贺天大脑的红发少年。


——看样子今晚也睡不好了。


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,平躺还是翻身,开灯还是关灯,贺天都无法将莫关山的样子从脑海内抹去。


当他望向窗外的路灯,他会想起那天莫关山回头时哭红的双眼;当他盯着空白的天花板,他会想起莫关山从未舒展过的眉头;当他用力闭上眼,那被人诬陷时无助的表情又会浮现在贺天脑海中。


这些盘亘在他心里的影像多多少少反应了贺天的精神状态。最近他对莫关山越来越在意,常常会担心那家伙为了逞强委屈自己,把过于沉重的负担和困难都独自扛下,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。


在这样的忧虑中,贺天终于陷入了浅眠。那晚的梦中依然有莫关山和自己,两人如往常一般交谈,但对话内容却如同外星语一般无法听辩。


梦境的结尾,贺天看见自己往笔记本上写了什么,之后又亮给莫关山看。对方怔了怔后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欣慰表情。


……那到底是什么啊。醒来后的贺天莫名地有些羡慕梦中的自己,凭着印象把那堆奇异符号誊到了一张纸条上。但果然,完全看不懂。


……好蠢。他自嘲般地嗤笑一声,随手将纸条揉成一团,塞进外套口袋中。

 



放学后贺天来到操场打了两局篮球,但因为状态不佳中途便提前退场了。


顺着脖颈留下的汗水粘着衣服,感觉非常难受。他拎起水管想冲冲头发,谁知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。


“喂混蛋。”


“啊?…………啊。”


在阳光和睡眠不足的共同作用下,大脑的反应显然有些跟不上动作。等贺天回过神来,莫关山已经被淋了个透。


“你他妈是没睡醒吗!?”红发少年面带愠怒地大声质问。


“对呀,我正在梦游~”贺天歪歪头打趣道,心里却由于被说中了而不是滋味。


“所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?”见贺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莫关山也懒得吵架,把身上的湿外套脱了下来。


“什么事?”贺天沉思了三秒后,回想起早晨自己给莫关山发去的短信。


“哦,其实就是想问问,”说到这里,他停下了话头,悄悄深吸一口气,做出他所认为的最帅气最撩人的表情。


“嘿红毛,能不能和我交往?”


这是贺天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。如果莫关山和他交往,自己就能够名正言顺地保护他。除此之外的理由,贺天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。


“想得美…”莫关山倒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,“就算地球上只有你一个人了,那也不可能!”


“话说得这么绝可别后悔啊~”被拒绝了的贺天还是不忘插科打诨,又把自己的黑外套披在莫关山身上,“不行就不行吧,你别冻着。”

 



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,但回头想想莫关山回绝他的那句话,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受伤。贺天深知自己没给莫关山留下什么好印象,现在反过来要去求交往,落得个尴尬的境地,或许都是以前种种劣迹产生的恶果吧。


夜晚如期而至。贺天躺在床上,大脑疲惫却又亢奋,丝毫没有愿意休息的迹象。这使他眼前的情景发生了一些变化:墙壁开始扭曲,光影混成一团,四肢如同骨折一般弯成奇怪的角度。


恍惚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躯体被拆解为无数个零件,那些零件长着五官和手脚,通通张开嘴在大声喊着什么。


经过仔细聆听,贺天勉强分辨出了其中一些声音。


他的眼球在原地滚动着:“红毛!”


他的肾脏跳着奇怪的舞步:“莫关山!”


他的胃瘪着,似乎没什么精神:“炖牛肉!”


那些声音开始是纷扰杂乱的,但后来渐渐趋于一致,汇成了同一个声音:


“红毛!红毛!红毛!”


“你们想要干什么?”贺天下意识地开口询问。


“我们想要红毛!”他的器官们回答道。


“可他已经拒绝我了……”


“我们想要红毛!”那些器官们又强调。


“占有他!拥抱他!触摸他!和他接吻!干到他哭!”


看上去挺可爱的器官们说出的话越来越不堪,每个字每个词都是人性最原始的欲望。


可贺天也不得不承认,他确实曾有过类似的想法。


难道这就是他想和莫关山在一起的原因吗?“为了保护他”也根本只是冠冕堂皇的粉饰?


贺天快要因疑问和自责喘不过气来时,有一个小小的部件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
那是一个在角落里不断跳动着的红色不规则物体。它的嘴巴一张一合,好像在重复某句话。


那声音在洪流中显得过于微弱,但小小的器官并不气馁,一边跳动着前进,一边不停歇地复述着自己的信条。


很快,有些靠近它的零件也被染上了红色。它们开始和那小小的器官一起跳动,并念起那句话来。


这个新生的小队披荆斩棘,队伍随着红色的半径慢慢壮大。这一次,贺天总算是听清了他们的口号。


在全身细胞的簇拥下,他的心脏砰砰跳动着,坚定地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。


那是一个不知何时已经融入他血液中的念头。它的存在太过于自然,以至于贺天之前从没有注意过它。


它让贺天在面对莫关山时自信满满,却又小心翼翼。它唆使贺天说出惹怒莫关山的话语,却又时刻计划着不着痕迹的温柔。它是拳脚带来的伤痛,也是怀抱蕴藏的暖意。它是矛盾,却又是统一。


比起“和我交往”,他应该说的、想要说的至始至终只有那一句话——

 



一夜的思想斗争留下的是理所当然的头痛欲裂。到达学校时,贺天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,像是个刚被倒置的沙漏。


“哟,早上好啊,红毛~”他态度亲昵地扶住莫关山的肩。


“早。”对方给了个不冷不热的回答。


“昨晚睡得怎么样?”


“做了个噩梦……”


“哦?什么样的梦~”他向莫关山凑过去。


“唔,怎么说呢,”莫关山瞥了他一眼,忽然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梦见这世界上有很多个你,却又只有一个你。”


贺天并不很明白莫关山话里的意思,但只是看着莫关山的笑脸,他就觉得眼前一片眩晕。这大概不是因为昨天的无眠之夜吧。


“然后呢?”


“……哪有什么然后。”莫关山用力推开贺天近到不能再近的脸,但他马上又粘了过来。


“对了,今天不是情人节嘛,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?”


“坐着就能收到一堆巧克力的人,还跟我要礼物?”莫关山撇撇嘴。


“……不是你给的,就没有意义了。”


他腹中的蜜罐里泡着无数句西式甜点般精致的情话,但一说出口,就成了平淡无奇的水果硬糖。


“……也不是没有。”莫关山犹豫了一会儿,从口袋里掏出一板简装巧克力。


“那个,情人节快乐……我……”


“我喜欢你!”


两个不同的声音交错着说出了同一句话。


他们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见了诧异与惊喜,但很快又化为明了和释然。


“肩膀借你靠一下,想哭就哭吧~”贺天微笑着张开双臂,把莫关山拥入怀中。


“谁他妈要哭啊!”被搂住的倔强少年嘴上反驳着,眼角却悄悄红了。


“我说,这巧克力你到底要不要,不要我就……”


回应他的是耳边的呼吸声和肩头沉甸甸的重量。


“……为什么会站着睡着啊?”莫关山百思不得其解。


就像贺天无从得知他昨晚的奇异梦境,莫关山也不会知道贺天曾想着他度过的无数不眠夜。


“再不醒我就自己吃啦。”


他轻声说着,更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
保持着被紧紧拥住的姿势,莫关山将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。坚硬的固体在舌尖驯顺地化成醇厚。


对方胸口的规律起伏隔着衣料传向他的胸腔,让心脏跳动的频率不觉间加快了几拍。


——好甜。

 



-Fin-



那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和他心意相通了啊,小傻瓜。

 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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